趋合,趋向于,趋合于的意思,如无论容器为何形状,水就是何种形状,老子云“居善地,动善时”,瓶子是方形的,水就趋合于方,水趋合于方就不能为圆,事无法也不能两忠,这叫趋合于方悖反于圆,计是计算,计谋,明彼此虚实之情的意思,意思是,在做出趋合或悖反之前,先要计、算彼此、各方形势和虚实,以决择去向。

至于因何有此忤合向背,参见后文。陶弘景说,云”大道既隐,正道不得,坦然而行,故将合于此,必忤于彼。令其不疑,然后可行其意,若伊吕之去就是也“。君臣之合符,可遇不可求,故不得不斟酌;天命之所归,道理之所当,有其所不疑,故不得不明审。孟子云”得道者多助,失道者寡助。寡助之至,亲戚畔之。多助之至,天下顺之化转环属,各有形势

此一时彼一时,各自形势有盛衰,此起彼伏,此消彼长,所以趋合悖反也就要因应这个而变化转换,化转是变化转换的意思,因应形势化转,如此时为方,彼时为圆,无常形无定势,方圆化转之间,终始无端,如属一环圆而莫测反覆相求,因事为制反与覆,为审明各方形势虚实的方法,见“反应篇”,反覆相求情实,因事为制,如水因形制流,兵因敌制胜,或说,如容器是方则水为方,容器为圆则水为圆。什么叫反应呢,反即有应,应即能摩,全由捭阖,陶弘景说“听言之道,或有不合,必反以难之,彼因难而更思,必有以应也”,韩非子说“凡听之道,以其所出,反以为之入。故审名以定位,明分以辩类”,所以,反是反动其所言,以求其呼应,进而钓得其真情,如何反,可以捭,可以阖,可以阳,可以阴,可以进,可以退,可以言,可以默,可以利,可以害,可以远,可以近,可以近,可以用,可以不用,可以强,可以弱,总之以实取势,以有取无,动者必随,唱者必和,扰其一指,观其余次,总之,皆只是因实际而为之制也#是以圣人居天地之间,立身、御世、施教、扬声、明名也,必因事物之会,观天时之宜,因知所多所少,以此先知之,与之转化

左传·襄公二十四年:“太上有立德,其次有立功,其次有立言,虽久不废,此之谓三不朽”。立德立功立言三者,意与此合,行此道者,必顺万物之枢机,枢机,即机关、机轴、关键之处,庄子至乐篇:“万物皆出于机,皆入于机”,会,犹如后人云“机会”,善因“机会”者,只是虚弱而从,因自然也,老子云““善行无辙迹,善言无瑕谪;善数不用筹策;善闭无关而不可开,善结无绳约而不可解”,此为善道者,善闭,犹善因机之会,无关,因而无痕,为而无迹,不施不设,故众人不可开。观天时之宜,战国策:”圣人不能为时,时至而弗失“,机不可失,时不再来,时之为要也。因知所多所少,以此先知之,与之转化,都是说,行道者虚静索情,忏合向背,审查形势,知轻重多少,能于各类形势下圆转来回#世无常贵,事无常师,圣人无常与,无不与,无所听,无不听,成于事而合于计谋,与之为主。合于彼而离于此,计谋不两忠,必有反忤,反于此,忤于彼;忤于此,反于彼

首先,没有啥决定的是非对错,全因形势来看。其次,这是只能反于此或忤于彼;忤于此或反于彼,无法脚踏两只船。陶弘景说的好“反忤者,意欲反合于此,必行忤于彼,忤者,设疑似之事,令昧者不知觉其事也”。意思是,设若你意欲合于方,就必然忤背于圆,然而,你诈形为圆,以惑圆者,令圆者不知你将合于方。孙武言“故迂其途,而诱之以利,后人发,先人至,此知迂直之计也”。这层意思,却又是言下之意了。

或云,行道者只是要己要人安其本分,如其所是,恰如其实,这就是所谓的中,一旦过了或不及,就不是中。兵家、纵横家,固然该时中,然也恰恰是利用这个过和不及,它们首先索情揣意,洞察到彼此两端,明了彼此的本分性情和心理认知所在,经而后权,秘行诡道,使的对方张扬本性,势尽而顷,或因扬其长而形其短,这样它们就有机可趁了,它们会因此机会制定计策,因形制法顺势而作。

古之所谓兵争,是基于道的,为义战,意思是说,是要站在道义一边才可进行战争,这是个愿景,也是兵家立论之本,因为这和反经而后能权的原则是一贯的,拿到政教上来说也是“经正而后庶民

兴”(孟子语),又,夫子说“天下有道,征伐礼乐出于天子,天下无道,征伐礼乐出于诸侯”,可见,存在道义之战,然是出于天之子的,反之就是无道。这样说来,尽管,有道者的目的,是彼此成和,是各安其是,是各尽其性,然而他们毕竟是可以替天行道的,是可以因对方不行仁政而出兵征伐的,也就是说,他们可以进行道义之战,那么他们到了战争中,安能不用其术?非道弘人,人能弘道(论语),人之弘道,就有其主动性,惩恶扬善的一面,当然,“苟非至德,至道不凝焉”(中庸).道非虚行,亦非伪作,这样一来,才有所谓“唯仁者能好人,能恶人”(论语)。

然,下而言之,亦有征伐礼乐出于诸侯,孟子

说“春秋无义战,彼善于此,则有之矣”,实际上真正的义战几乎没有,当然差的里面总有好一些的,矮的里面总有高的,所以彼善于此有之矣,无论如何,这个道,亦是兵家所重的。孙武开篇就说,战争要衡量“道天地将法”,道是第一位衡量的,道就是要上下同意,得其民心,从战争条件的角度来看,这个各自得民心有多少是可以衡量,且是成败的关键因素之一的。所以老子才在道德经中说“将欲歙之,必固张之。将欲弱之,必固强之。将欲废之,必固兴之。将欲取之,必固与之。是谓微明”,这是最微妙难明的术用,正是要对方偏离自然,偏离中道,过或不及,咸极而衰或自曝其短,使得征伐者可以因机制法,顺势屈之,王弼说的好,其言之“将欲除强梁、去暴乱,当以此四者。因物之性,令其自戮,不假刑为大,以将除物也”。当然,行此术者必得反经,必得正合,故又有言“与其张之不足,而又求其张,愈益而己反危”,行术者若有造作,心术若有不正,妄用多智,先战而后求胜,必将反噬。再者,老子后面还有句话“柔弱胜刚强。鱼不可脱於渊,国之利器不可以示人”,柔弱虚静才能胜刚强,而且这个大杀器,非万不得已不可轻易示人,不可轻易动用啊,怀仁者,这是理所当然的

用之于天下,必量天下而兴之;用之于国,必量国←

而兴之;用之于家,必量家而兴之;用之于身,必必量身而兴之。大小进退,其用一也,必先谋虑计定,而后行之以飞箝之术

谋虑计定,是说你审明情势,决定了忤合之计,那么,就要行飞箝之术,见“飞箝篇”,那么什么是飞箱之术呢,陶弘景说:“飞,谓作声誉以飞扬之;箝,谓牵持缄束令不得脱也。言取人之道,先作声誉以飞扬之,彼必露情竭志而无隐,然后因其所好,牵持缄束,令不得转移也”。将欲取之必先予之,因其所好,顺其真情,使之咸大,但凡强大必有一天然不移之弱点,这就进可以立法以钳制对方,退可以因势全身了。孙子兵法说“水因形而制流,兵因敌而制胜,故兵无常势,水无常形,能因敌变化而取胜者,谓之神”。因形制流,顺其自己而然,使之壮大,使之自尽,然后我可顺势而为,于其自尽势尽之时左右之,为什么呢,势尽则盛而衰,自尽则矜能过分,过分必败。这里强调飞箝,忤合、飞箱是相对完整的一对术用,身家国天下,皆可用之古之善背向者,乃协四海,包诸侯忤合之地而化转之,然后求合。故伊尹五就汤,五就桀,而不能所明,然后合于汤。吕尚三就文王,三入殷,而不能有所明,然后合于文王,此知天命之箝,故归之不疑也←

这是举例而言,也算是个术之寓言,重在言其理,孙子兵法说“屈诸侯者以害,役诸侯者以业,趋诸侯者以利”,此即包诸侯忤合之地而化转也,天命之钳,理之所当然者,非私心所欲之,故归之不疑。孙子兵法用间篇”昔殷之兴也,伊挚在夏;周之兴也,吕牙在殷。故惟明君贤将,能以上智为间者,必成大功。此兵之要,三军之所恃而动也“,这是言用间,事情是一件,言论的角度却不同,可发人深思,忤合,固然是重在审时度势之论,然其中亦有诡道。鬼谷偏言于与君主的遇合,个人的进退,行道之圆转,孙武偏言于用间,二者可互参非至圣达奥,不能御世;非劳心苦思,不能原事;不悉心见情,不能成名;材质不惠,不能用兵;忠实无实,不能知人;故忤合之道,己必自度材能知睿,量长短远近孰不知,乃可以进,乃可以退,乃可以纵,乃可以横

必先自知而后可以知人,必先守正而后可以出奇,必先虚静而后可以审虚实动静,必先反经而后可以权变。圣则虚静,思则深通,质则惠美,不至于此,孰能御世,有多大碗吃多大碗的饭,多大屁股穿多大裤衩,人之循道行事,道理虽一,然人的半径所及却是不同,所以也要能自知自明,不可妄自求功,否则必反噬。另外一面而言,无论饭碗多大,所行何事,所谋多大,人之大本固不可失,本经分威法伏熊言”将欲动变,必先养志伏意以视间,知其固守志者,自养也,让己者,养人也,故神存兵亡,乃为之形势“,要在于”神存兵亡“,非如此孰能为之形势,一叹!